第31章 念旧情赵云纵飞燕 护故主管亥战子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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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井陉口去的路上，张牛角便不行了，疼的不停打滚，门板根本扛不住他。黑山军中没有军医，飞燕等几人都查看过张牛角的伤口，只看见伤口红肿，渗着不正常的黑血，人人都知道他中毒了，可就是束手无策。原准备等过了井陉口脱险后，飞燕便独自一人去常山找个医士，看怎么解毒，可堪堪到井陉口，张牛角便不行了。只见他挣扎着坐了起来，把黑山军几个头领都叫到了跟前，吩咐道：“我一时大意，不想便丢了性命。但黑山尚有数万兄弟，不能陪我一起丢性命，你等务必要把兄弟尽数带入黑山，以后便在山中安家，自耕自牧，繁衍生息，莫要断了我黑山兄弟的香火。”说完喘息了好大一阵，看遍了每个头领的脸，又轻声说道：“诸位兄弟大多目不识丁，唯有飞燕颇认识些字，且少年英雄，我一想把你当子侄般看待，今日这黑山军首领的位子，我便交给飞燕，诸位兄弟看我面，务必好生辅佐他，休要心生不忿。”

诸头领都口称不敢，飞燕也光棍，就跪在张牛角面前立誓：“黄天在上，今日我褚燕便该姓张，为黑山帅张牛角义子，日后定全心为黑山军打算，黑山军在我张燕在，黑山军若亡，我张燕必先亡。”

张牛角笑着点头，忽然一阵剧痛，扰地张牛角在门板上左右打滚，张燕还想带着张牛角继续上路，可又怎么办得到？

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温和的声音：“放下吧，他命不久矣，又何必折腾？”

张燕抬头一看，只见井陉口前数千骑兵列阵，当先一少年，八尺不到，脸上稚气未脱，双眼却充满睿智的神采，张燕不识此人，正欲喝问，却又有一个声音从少年身边传来：“小燕，你怎么在此，小兰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他在何处？”

张燕定睛一看，这人正是同乡赵云赵大哥，连忙躬身施礼：“见过赵大哥，我本和小兰出来闯江湖，正值黄巾起义，我便入了这黑山军。小兰脾气倔，不愿为贼，只说要去洛阳找你，此刻应当在洛阳了。”

项竦见赵云居然认识这领头少年，便回头问赵云：“三哥，你认识此人？”

赵云点头：“此少年与我同乡，姓褚名燕，与还有一个少年夏侯兰自小随我习武，此少年虽然为贼，但我深知其秉性不坏，若是可以，可饶其性命。”

项竦点头，对着张燕道：“少年你既然认识我二哥，那边过去吧，我不杀你。只是你身后的黄巾贼我需不能放过，你可一个人过去，日后休要再做贼了。”

张燕满脸不屑：“你叫我少年，你自己何尝不是少年，我张燕方才已经在张帅面前立誓了，黑山军若死，我必先死。来吧，无需因为赵大哥就留有情面，死又何惧，你看我眨不眨眼就完了。”

项竦歪头问道：“你叫张燕，如今是黑山军主帅了？”

张燕坦然点头：“正是，有什么事尽管冲我来，好汉自有担当。”

项竦低头沉思起来，良久后，抬头一笑：“如此，你带着黑山军过去吧，只把这张牛角留下便可，他命不久矣，你等带走他也救不活了。”

张燕断然拒绝：“张牛角乃我义父，好汉子哪有用父命求存的，要是如此我脸面何存。”

却不防身后张牛角却叫道：“既然如此，一言为定。”张燕连忙回头看，却见张牛角正用一把短刀顶着心口，剧烈的疼痛使得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地往下淌，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看着张燕笑道：“你答应我的，让黑山军存活下去，带他们走。”

“可是。”

“带他们走！”张牛角嘶声力竭地吼道。

张燕无奈，虎目含泪，手一挥，黑山军便鱼贯往黑山井陉口走去。

项竦也兵器一指，骑兵分列两侧，给黑山军让出了道路。随着黑山军慢慢全部进入井陉口，张燕下马，咚咚咚地给张牛角磕了三个响头，方才上马离去。和项竦错肩之时，却听见项竦用只有他两能听清的声音说道：“我留张牛角不过为了交差，不会拿他人头邀功的，放心。”

张燕正要感谢，又听项竦继续说：“既然进了井陉口，那边还是做黑山军吧，和黄巾彻底撇了关系，有机会，给朝廷递一份降表，也好换一个正式的身份，莫再做贼了。”张燕闻言，心中一震，对于黑山军的未来有了完全不同的想法，于是向着项竦拱拱手，便策马离去了。

看着黑山军都已经远去了，赵云上前担心地问道：“这事这么干行吗？私纵黄巾乃是大罪。”

项竦眼一横，“我何曾私纵黄巾了，黄巾攻下瘿陶后，在井陉口遇到黑山军，黑山军虽为贼，却不愿与黄巾逆贼同流合污，当下两边冲突起来，黑山军仓促应战，人手不够，比不得黄巾军大军云集，故黑山主帅张牛角战死，幸得张牛角义子张燕还在苦苦支撑，正在此时，我汉军骑兵赶到，见两边混战，难分敌友，不得已只得冲散了之。黄巾军四散而逃不知所终，黑山军张燕拜谢我军相救，约定不日便上表朝廷，以示降服之意。”

听得身边几个兄弟都直抽冷气，张飞没好气地说：“死的说成活的，黑的说成白的，全凭你一张嘴。”项竦却不以为意，还问了留在原地的张牛角一声，“黑山帅觉得怎么样？”却见张牛角虽然还保持着用短刀抵着心口的动作，但脸已僵硬，眼睛再无神采，显然已经断气了。

项竦叹了一口气，吩咐手下简单准备一个棺椁，把张牛角放进去，抬着往广宗方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