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后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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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章

是哪里不对？哪里？在从骑们惊慌的眼神环绕中，马殷近乎狂乱地向四周观望着。

“将军……”一名从骑向前几步，小心地探问。

而马殷突然想到了：这里太安静了！

他一路过来固始县境内的民众们，这些年早已死伤或逃亡殆尽了，无论村社、农田，都已经被横生的灌木和莽林占据。而在莽林之中生存着的，是大小的兽类和野鸟。

骑队每天行军过程中，都可以看见鹿、野猪、狼，甚至还有各种毛色的熊罴，鸟类更是会聚成群，数以千百计。过去的几天里，张喜听得到它们就在距离骑队不远的林间活动，发出各种呼啸声。

然而这些鸟兽的呼啸声现在完全没有！周围寂然无声……是什么东西惊走了它们？马殷抬头眺望，却发现应当在堤坝顶端的两名斥候不见了。

“小心！戒备！”他突然间身体缩进冰凉河水当中，同时以大黄马为依靠猛然挥手，对着左右大声喝道。马殷是一名出色的将领，不可谓不警惕，也不可谓不细致。但是，迟了。

就在他挥手的瞬间，数百只箭矢从堤坝后射出，划出高高的弧线，落在了正在渡河的大股骑队中。箭矢所到之处，此起彼伏的惨呼声立即响起，有人落水，有马匹哀鸣。点点片片的血色，刹那间洇红了河面处处。

很快，又有许多弓箭手从土堤背后的沟壑中冒出来，站在高处向刚上岸的骑兵们猛烈射击。这些骑兵们不仅未曾披甲，其中很多人正脱了衣裳擦拭身体，密集的箭矢所到之处，赤红色的血花朵朵爆绽，霎时间一片片得倒了下去，流出的血把河滩都染红了。

马殷用力扯动缰绳，带着大黄马在河水中绕了一圈，避过了几支箭矢。前方一幕幕惨烈的情形落在他的眼里，不仅没有吓到他，反而激发出了他怒火中烧的百倍斗志。他在河水中锵然拔刀，甩开水花挥刀前指狂吼道：

“跟我杀！”

这才蔡军骑兵们在河道中央泅渡时，因为水流冲刷和河床不平的缘故，无可避免的移动迟缓，几乎是等于是现成的活靶子。而这时候唯一的机会，就是尽快过河，杀散对岸的弓箭手！

随着他的号令，骑兵们开始不惜马力纷纷抽刀刺臀，在水中顶着阻力和流速强行催马加速，刹那间人马一起激起漫天银白色的水花。马殷发起冲锋的时候，一批又一批伏击的兵力涌过了堤坝，也淹没了那些残存的蔡军骑兵。

粗略估算敌方的数量超过两千，穿着各种各样的褴褛衣衫，手中举着长长短短混杂的武器，如同滚滚潮水般翻越堤坝，向下冲杀。他们没有旗帜，也没有金鼓之类的号令，只是发出狂乱的吼叫，凶猛地冲锋。这些人毫无疑问都是杂流土团！

趟过河道的骑兵们刚刚来得及上马，堤坝与河道之间的滩地就被土团们填满了。双方都没有阵列可言，瞬间就犬牙交错地纠结到了一处。土团们凭借人数上的优势，往往四五个人围着一名蔡军骑士，从几个方向施以刀枪。

而骑兵们因为渡河方便而没有甲胄的防护，在这种敌我纠缠的情况下也无法发挥出战马的冲击力，几乎拿这些土团毫无办法，虽然也杀伤了不少敌人，但马上能战的骑士越来越少了。

此时马殷带领后继的骑兵们跃上了河滩。在河道里冲刺的过程中，他们又遭到几波箭雨的覆盖，减员超过四成，但最后仍有上百名骑士抵达。他们驾驭着的上百匹战马一旦进入冲锋状态，对于普通步卒来说就是收割性命的猛兽，更勿论这些土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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