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渭河越六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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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渭河越六盘山

红军在哈达铺休息时，扬言要向东出天水，敌人非常害怕红军进攻天水这个重要城市，威胁西安，故集中主力于天水，并占领渭河附近的武山与漳县两城，防红军东进。红军于休息两天后，立即出动，向武山与漳县前进，约行九十里到达闾井，这是一个不大的村庄，筑成一个土围子，周围有一两丈高的土墙，墙外并挖了一丈多深的沟，只有通过一座桥，才能进村子。据说土围子是为了防御土匪的。红军接近村子时，先派人接洽好，他们欢迎红军进驻。经过红军宣传后，他们很热情地帮助红军。

第二天清晨向新寺前进，行程130里。因敌机骚扰，防空耽误了时间，到黄昏还只走了一半路。司令部命令各部队星夜赶到新寺。由于天黑，一直走到拂晓，才到达新寺附近。这时命令又到，要再赶40里，到靠近渭河的鸳鸯嘴宿营。这一昼一夜又一个半天，共走了170里路，中间只吃了一顿饭。到鸳鸯嘴后，除派出少数警戒外，部队都休息了。

第四天拂晓，司令部命令全军，限上午9时前全部渡过渭河。战士们经过半天与一夜的休息，疲劳已经恢复。大家怀着兴奋的心情，想要看看姜太公钓鱼的渭水。走了20里路后，就到达渭河边，队伍分成两路纵队，连走带跑，浩浩荡荡向渭水拥去。这时已是凉秋9月，渭河水面虽宽，但河水不深，只到大腿上，所以队伍分成几路纵队同时徒涉，很快就上了对岸。这时候，大家一方面因顺利地渡过了渭河而高兴，另一方面因为既没有悬崖绝壁，又没有奔流急水，而只是平坦的河岸与缓缓的流水，感到出乎意料，有点不过瘾。

当红军已经全部渡过渭河，有的人还在边走边议论：“既无敌人，前两天何必赶路？”这时候，忽然左右两侧机关枪“哒哒哒”响了，迫击炮也乱叫起来了。战士们一闻枪炮响，连骂带笑地说：“他妈的，老子过了河你才来，迟了啦！”枪炮声越来越密了。司令部吹号，命令队伍集合上山。有的单位已在山上暂时休息。先头部队向毛主席请示，毛主席叫派两连人出去放几响冷枪吓吓敌人，说敌人不敢来的。果然不出毛主席所料，两侧的敌人被红军吓住了。于是大部队又从容地继续向山上前进了。

红军这样大摇大摆，从容不迫地渡过了渭河，通过了武山、漳县间的封锁线。武山与漳县的敌人既不敢出来夹攻，自然也就不敢乘夜袭击，因此，部队到达距渭河三十多里的山上，就在一些小村庄里零散宿营，很安静地休息了一夜。

第五天清晨，大家吃得饱饱的，向榜罗镇出发。行进在秃山岗上，周围无草更无树，没法伪装，各单位都嘱咐对空观察哨要特别小心，司号员军号不离手。从山岗上看得很远，敌机还在远处，军号一响，部队已经散开，所以两次敌机来临，都没有发现目标。第三次敌机又来，正当部队进入榜罗镇，人马拥挤，不易散开，敌机投了五颗炸弹，但是没造成损失。

由于情况允许，司令部命令全军在榜罗镇和附近休息一天。这天早晨6点，中央召开了全支队连以上的干部大会。会场设在一个打麦场上。毛主席在会上讲了形势，回顾了红军3个多月的成就之后，作了重要指示。他指出：我们要到陕甘革命根据地去。我们要会合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军的同志们去。……陕甘革命根据地是抗日的前线。我们要到抗日的前线上去！任何反革命不能阻止红军去抗日！……我们已经过了两个关口，腊子口和渭河，现在还有一个关口，就是在固原、平凉的一条封锁线。这将是我们长征的最后一个关口。……为着民族，为着使中国人不作亡国奴，奋勇向前！红军无坚不摧的力量，已经表示给全中国，全世界的人们看了！让我们再来表示一次吧！……要知道，固然，我们的人数比以前少了些，但是，我们是中国革命的精华所萃，我们担负着革命中心力量的任务。以前如此，现在亦如此！我们自己知道如此，我们的朋友知道如此，我们的敌人也知道如此！……”

庄严肃穆的气氛，团结一致的精神，笼罩着整个会场。这个露天的，毫无装饰的，风和雨正在飞舞着的会场，人人在静听着党中央的指示，热血沸腾着，寒冷被遗忘了。

会议还指出了要整顿纪律，特别是军纪风纪。要对干部和战士加强这方面的教育，要不怕麻烦，干部要起模范带头作用。

各部队紧接着召开了党支部会，军人大会等，并提出了整顿军风纪，做群众工作等的比赛。傍晚，各部队又组织了会餐和联欢会。

在榜罗镇休息一天，进行了政治动员之后，次日拂晓前又先后向通渭城前进。行程约一百里。县城本驻有国民党军队1个团和1个民团，但他们和红军前卫一接触，就仓皇弃城逃窜。通渭城像两支军队换防一样，一来一去。工农商学都照常工作，只有那些贪官污吏，地主豪绅，都紧跟溃军逃距了。

通渭是一座古老的土城，城内外除了几十家小商店之外，其余都是农民，全城居民总共不到二千。房屋都是黄土造的，城的西北是一座黄土山，山上挖了许多窑洞。指战员中的南方人，住进土洞很觉新奇，但也感觉舒服，因为几个月来大家没有补充衣服，穿的很单薄，并且破烂了，北方的秋末已经够凉了。去年这个时候，曾有红军到过这一带，群众都知道徐海东，所以对红军并不害怕。他们开始时以为还是徐海东的红军，经过宣传队的解释后，知道是毛泽东、朱德的红军，是从南方远来，北上抗日的，更感到惊奇与敬佩。群众都自动来帮助红军，从买柴买面，到杀猪宰羊，做得十分周到。

因为已经接近西安、兰州间的大道，必须侦察清楚西兰大道沿线的敌军设防情况，所以部队在通渭休息一天。总政治部通令各单位检查行军纪律，并作通过公路的政治动员，晚间组织会餐和文艺晚会。会场设在城外的河滩上，工兵营搭了一座临时戏台，会场中央竖起了一根几丈高的旗杆，上面挂了一面大红旗，并由旗杆向四面八方拉出一些五颜六色的小旗子，飘扬在会场上空。各部队于傍晚前带着饭菜来到河滩，在戏台前集合。全体唱《国际歌》后，叶剑英、邓发同志等讲话，主要讲北上抗日的意义，西北的形势和对骑兵作战的战术等问题。讲话之后，就宣布会餐。大家回到各伙食单位的所在地，6人一堆，各种肉类都有，只是作法不一样。这样热闹的会餐，还是在会理过“五一”节举行过，大家愉快异常，各级指挥员都被邀到战士中间尝他们的好菜，忙得不可开交。干部团团长陈赓同志是湖南人，大家都请他吃辣子鸡，弄得他拿着筷子到处“游行”，嘴里连声叫“好”。会餐后，开始娱乐晚会，表演了各种歌舞与魔术，掌声不绝。各单位直到晚10时才回到各自的宿营地休息。

这个有关去向的重大问题终于获得了解决。10天之后，毛泽东在榜罗镇公布了他与陕北红军会师的计划。在部队集中起来后，召开了政治局、中央委员及高级指挥员的会议。政工干部分别向所在部队讲话作宣传。毛本人也在早晨6点钟向在一所小学里召集的军、政干部会议讲了话。他讲了抵抗日本侵略和陕北根据地的问题，讲了政治和经济形势，以及从根本上加强纪律等问题。政委们当天就向部队传达了这一讲话。根据各种回忆录说明，这时的毛泽东开始越来越强调抗日的路线了。

就要到家了。红军已踏上了家乡土地，正朝着自己的同志和根据地前进。他们面前只剩下一千里的路程了。诚然，在同四方面军张国焘发生冲突之前，他们也曾有过这样的希望。但是，他们感到这次情况有所不同。他们毕竟经受住了在第四方面军问题上发生的危机，证明红军仍然是一支活跃的有生力量。它虽然只剩了六千人——可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啊！一年来，他们征战南北，含辛茹苦，作出了重大的牺牲，他们克服了重重障碍，在大半个中国传播了红军和共产主义事业的信念。

他们不再是一伙在蒋介石的精锐部队面前衣衫褴褛、争吵不休和狼狈逃命的人。他们将把长征转变为胜利。长征已不再是退却，不再是连下一步逃往何方都不知道的东躲西藏。这一切变化都发生在他们渡过金沙江之后，战斗的主动权已不在国民党一边了。毛泽东领导的部队组织严密，上下团结，能征善战，有共同的精神和目标。此时，作战部队中的大多数成员都是干部，普通战士幸存无几。这些干部深信中国必须进行一场革命，他们就是这场革命的核心力量。

这种想法在最后一千里的长征中举行的集会上和毛的讲话中已见端倪。正如他在哈达铺所说的，他相信所有的“指挥员们、战斗员们在经过了二万多里的长征的的洗礼和战火的考验之后，在困难面前无所畏惧，将会以你们的勇敢无畏和丰富的战斗经验，克服一切艰难险阻，实现我们的目标——完成长征北上，打击日本侵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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