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其人之道还治敌手，将计就计南下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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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夫刚走，李保生就闻讯来到吕家兴师问罪。这回碧城既没有打招呼，也没有回答他的问话，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喝着茶。

保生见状，只好自顾自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只见上面写着《受戒令者日记表》。他把这张纸抖到碧城面前，出言讥讽道：“你们吕家的女人还真是各个神通广大，人被关在这里，外面的男人还是挡不住地扑上来。我听说昨天那个洋人已经上门来过两次了，果然是‘淮之三吕，倾国倾城’啊！不知这又是你的哪个相好？吕碧城，既然你还是这么不安分，就请你每日填一下这张表格，详细交代访客的身份以及都谈了哪些事情，省得我过来视察。”

他本以为碧城还会像以前一样忍气吞声，未料她竟然一反持重，把茶碗扣在桌子上厉声呵斥着：“李保生，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我妹妹吕碧玉已经和约瑟夫大夫定下了日子，过几天就会举行婚礼。到时候我希望你能收敛些，大家都存着体面，否则……”

“否则怎样？不要以为有洋人撑腰，你们就能为所欲为。现在你们出入都必须有我的命令，只要我不松口，我看你们怎么办这个婚礼？”面对碧城突然强硬的态度，保生嘴上虽然没服软儿，心里却在偷偷打鼓：原来这个洋人是吕碧玉的相好，不知他是个什么来头，会不会去警察局交涉？

谁知碧城丝毫没有被他吓住，慢悠悠地打出了手里的下一张牌：“怎么，你还能越过陈厅长去？我倒不知，你李保生如今有这样的分量。”

一听到陈厅长的名字，保生脑筋一动：吕碧城已经离津多年，这几日又被困在家中，不太可能认识他的顶头上司，会不会……只是在诈他？

“你是怎么认识我们陈厅长的？”保生试探性地问道。虽然只是心中狐疑，但声音却明显小了下来。

“我们？”碧城听了呵呵一笑，“你倒是很以自己人自居。那你知不知道，他的大公子在上海的汇丰洋行里做事？”

一看他脸上略显迷茫的神情，碧城就知道，保生对陈厅长的家事根本无从窥见。以前她总以为，只要自己过得好，不必理会外面的是是非非。可一想起小月那天被他欺辱，碧城就觉得有义务为妹妹出这口恶气！她们毕竟是亲姐妹，打断了骨头连着筋。更何况现在事关小玉的婚礼，而且一办完她就要回上海去，如果不趁现在震慑一下保生，难保他将来不会暗地里再给二妹不痛快。所以今天她才主动露出锋芒，对保生丝毫没有客气，而是步步紧逼！

她先是通知保生：“我已经让约瑟夫给陈公子发了电报，在汇丰我们大生是大户头。我相信很快陈厅长就会给我这个面子，请我好生离开。”

对吕碧城这几年在沪上的经营，李保生也略有耳闻。没想到她离了袁克文和余复争，靠自己反而坐下了更坚固的基业，怪不得她如今说话这么硬气！听她说得有板有眼，保生的语气不得不先软下来，解释道：“大小姐，不是我不放人，想要为难你，这也是因为有余复争的通缉令。”

“你就不必白费劲了，他你是抓不到的。我再实话告诉你，他人已经离开中国了。”碧城转过来冷冷地看着他，接着用告诫的语气敲打他：“保生，我知道你一直发奋，想要出人头地。可要想和别人平起平坐，首先要懂得与人合作、互惠互利，不是光凭给人做狗腿子的本事就行的。”

碧城这一句话就点中了李保生的命门！一直以来，他都想像吕、余二人一样爬上高位，可却总是不得要领，碰到天花板。原来不过是不懂得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缘故。他平生最怕别人看不起他，此刻被碧城这么一点，既羞又愧，涨红了脸。本来想要争辩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服气地低下了头，只叹了一句：“碧城，我们的关系怎么会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十几天后，在神父的见证下，吕碧玉举办了一场体面的西式婚礼。看到二妹找到了幸福的归宿，碧城满意地离开了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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