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零落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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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天之后，当王守福和毓敏风尘仆仆地回到莫高窟时，一件突如其来的事件，将整个敦煌城搅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

杨兆剑虽然极力阻止了白文泰的兵变计划，但没能阻止他的暗杀行动。在白文泰的一手策划之下，老金联手军营中没有暴露身份的同志，秘密暗杀了守备团长马鑫。

敦煌驻军最高长官被人杀死在戒备森严的军营里，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发了如狂风暴雨般的喧嚣震动。

当杨兆剑听见消息，在夜幕刚刚降临时分，匆匆赶到纸火店的时候，白文泰和老金围在火炉边，正兴高采烈地谈论着这件事。

这是白文泰作为新任中共敦煌县委最高领导人，在国民党大肆剿杀昔日的兄弟共产党最严峻残酷的时候，果断出手做的一件提振革命信心的大事。

老金脸上泛着胜利兴奋的红光，用有限的词汇，指手画脚地极力描绘暗杀马鑫的每一个细节，听得白文泰忽而提心忽而放心，最后竟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白文泰高兴地说：“好干得漂亮。老金，你打伤了清党专员方兰，又杀死了马家军团长，为革命立了大功。”

话音刚落，两人见杨兆剑神色匆匆地走进来，不觉一怔，紧紧盯着他。片刻，白文泰用炫耀的语气，笑着说：“兆剑，我告诉你，马鑫死了，被我们杀死了。”

老金挪开身体，给杨兆剑腾出一个空位置，说：“杨处长，杀死马鑫，给了国民党当头一棒，让他们看看，共产党不是好欺负的，手里的枪也不是吃素的。”

杨兆剑坐在火炉边，只顾烤火而没有说一句话。见此情景，白文泰和老金相视一眼，在没有说话，默默地注视着上蹿下跳的火焰。

一时间，刚才还充满活力激情的屋子顿时冷寂下来。三人各怀心事，默默地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沉闷尴尬气氛中。

过了一会儿，白文泰再忍受不了这种压抑，率先打破了这种令人几乎窒息的沉闷，沉声问道：“兆剑，杀死马鑫这件事，你是不是有不同的看法？”

杨兆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看法倒没有。我只是担心后果。”继而，又颇为沉重地说：“马麒马步芳父子不会袖手旁观置之不理的，他们会严厉追查的。”

白文泰暗暗松了一口气，不以为然地说：“追查就让他来追查，我不怕他追查。牺牲了那么多同志，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白白地流血而无动于衷。”

老金觉得杨兆剑否定了自己冒着生命危险而做的事情，心中即刻涌上一股不平之气，瓮声瓮气地反问道：“国民党杀了我们那么多的人，我们只杀了一个马鑫，就杀错了？”

杨兆剑暗自苦笑一声，心想，看来又要陷入无穷无尽的纠缠抬杠之中了。他来纸火店找白文泰，并不是追究杀死马鑫是对还是错的，只是想提醒他，今后要高度防备敌人的疯狂报复。

可是，被暂时的一时得手而冲昏了头脑的白文泰，对即将到来的残酷形势，缺乏一种清醒理智的认识，更缺少应对这种即将到来的残酷屠杀的策略。

马鑫已经死了，再争辩来争辩去的，毫无实际意义。于是，杨兆剑经过一番认真考虑，冷声说：“对马步芳的报复，我们必须有一个思想准备。白老师，今后的一段时间里，最好潜伏隐蔽，不要有任何行动，以免造成更大的损失。”

白文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思考起来。说实话，对杨兆剑这种畏手畏脚的言论态度，他从内心深处十分反对。

面对敌人的疯狂进攻屠杀，不能步步退缩，必须以大无畏的革命勇气和胆量，进攻，再进攻，最终取得革命的胜利。他相信，进攻是最好的防御手段。

杨兆剑说的“潜伏隐蔽”，在白文泰看来，是一种懦弱胆小害怕的表现，究其根由，是对革命前途失去信心，是一种自认失败的逃避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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